市民政局精神病院给了锁链少年一个“新家”
梁晓明习惯了坐在地上生活,入住精神病院的第一天,他经常走几步就往地上坐,护士们有些无奈。
在精神病院,梁晓明伸直左脚坐在地上吃苹果,就像在家中被铁链锁着那样。
昨日是他住进广州市民政局精神病院的第一天
在广州市脑科医院住院11天,被诊断为“极重度精神发育不全”之后,“锁链少年”梁晓明(化名)于昨日住进了广州市民政局精神病院。这背后,是海珠区民政、残联、街道和院方的共同努力。挣脱铁链,来到新环境的梁晓明将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护理人员对他的目标是,在一年时间内学会吃饭、走路、上厕所。
文/记者蚁畅、实习生何竹茵 图/记者苏俊杰
病房:
双人房,有一位“病情十分稳定”的室友。
费用:
护理费加伙食费每月5000元。除去救助补贴,自费部分约250元,由民政、残联、街道及其父共同承担,目前比例未定。
“能走路就是了不起的成就”
广州市民政局精神病院坐落于宁静的珠江边,在围院式的“男一区”病区,梁晓明正蹲坐在走廊地上,几名护理人员围在他身边,试图让他站起来。
这是他入院的第一天。此前,一场针对梁晓明安置问题的协商会议在医院召开,海珠区民政局、残联及素社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与院方坐到了一起。商讨的最终结果是,由民政局精神病院接收梁晓明,费用方面院方提供尽可能的帮助,剩下的由民政、残联、街道及梁晓明父亲梁洪辉共同负责。
精神病院特地为梁晓明提供了双人病房,并安排了一位“十分稳定”的室友。在他所在的病区有病人近110名,多数房间为4人间。
昨日上午,在父亲的陪同下,梁晓明几乎是一丝不挂地来到这里,他脱去旧衣物,换上院方提供的短裤短袖和凉鞋,除了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新的。
在护士和舍友的搀扶下,梁晓明几乎是“飘浮”着走路,脚尖轻轻踮着路面,走两步就滑落,蹲坐在地上。他的眼睛全程无神地看着远方。“他喜欢走就走,不喜欢走就滑坐到地上。”护士长范书艳说。梁晓明坐在地上,背靠墙,双脚向前摊着,眼睛时而看看远方,时而看看手中的苹果,双手停留的姿势和他在家时玩头发一样。
住院第一天 尿了三次床
院方医务科科长周有才说,精神病患者被锁在家里是常见的,但像梁晓明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院方和梁晓明所在区的各个部门做了很多努力才把他送到这里,十分不易,也令人高兴。
周有才介绍,按照有关收费标准,梁晓明每天的护理费用为150元,这150元包括药物、护理等费用。另外,伙食费为每月450元,这意味着,梁晓明每月产生的费用近5000元。
但周有才表示,梁晓明家属于低收入家庭,可申请医疗救助,加上政策上的补贴,5000元中自费部分约占5%,而这5%(250元),梁洪辉说,残联、街道等部门会和他共同解决,“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护士长范书艳在精神病院工作了17年,但梁晓明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护理难度是很大的,他几乎没有自理能力,今天来了之后,就尿了三次床。”病区区长袁日强说,梁晓明面对新环境需要适应的时间,在此之后,他将面对漫长的康复训练,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十几年。
而范书艳和其他护理人员的共同愿望是,在一年时间内让梁晓明学会走路、吃饭、睡觉等生活自理技能。
在这个新环境里,梁晓明夜里和一名室友共处,白天和100余名病友相处,他将在热闹的饭堂吃饭,看病友打羽毛球、打麻将。对过去11年的锁链生活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
医务人员很有信心:“他会在这里重新开始的。”
父亲:一块石头落地
奶奶:心里空落落的
在昨日和记者通的电话中,梁晓明父亲梁洪辉的语气有些兴奋,在说了超过10次感谢之后,他长舒一口气,“感觉一块石头落地了,压着我太久了。”
梁洪辉每天仍带着不知情的8岁儿子在五金厂领着约1500元的工资,他的妻子每天做家政工作,一切没变,但最大的变化却已发生。
而10公里外那座锁了梁晓明11年的房子里,面对家中墙上光秃秃的锁扣,梁晓明的奶奶汤银好则“心里空落落的”。11年来,她习惯了和孙子相濡以沫,如今,蜡黄的墙角,那个躺着、偶尔号叫的孙子不见了,她再也不需要把铁桶中的屎尿倒掉。
“我想接妈妈过来一起生活,但叫了好几次,她都拒绝了。”梁洪辉说,梁晓明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他也想迎接新的人生,打算给妈妈更好的生活。但汤银好拒绝的理由很多:儿子的房子太小,自己住的房子很舒服……“我想去看看孙子。”汤银好说。
或许,不仅对梁晓明,对梁洪辉、对汤银好来说,新的人生都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