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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爱 特别的你 广州三位特殊教育老师事迹

作者:李庆瑜 | 来源:广州日报 | 发布时间:2013-03-29

  有一种孩子,生而不平等,他们善良且无辜,却遭遇了残疾的命运,他们或许永远都看不见,又或许永远都听不见、说不出,或许永远都想不懂……

  有一种老师,他们或许永远没有“桃李满天下”的可能,甚至,他们宁愿自己的学生越少越好;他们苦口婆心、鞠躬尽瘁,或许这辈子都无法听见学生们叫上一声“老师”;他们诗书满腹、才华横溢,或许每日还需要一边上课一边为学生把屎把尿……

  因为有这些特殊体质的孩子,所以有了这群从事特殊教育的老师,有了这份特别的爱,也引来我们特别的关注,同时带给大家特别的感动。

  本版策划:赵  洁

  本版文字:李庆瑜

  生为师者,爱无边界

  曾应武 男 广州市聋人学校 从业17年

  “我是1990年从师范学校毕业来聋校的,已经在这里17年了……”曾应武老 师轻言细语地说道,眼前的他,年轻、斯文、彬彬有礼,17年的特教教龄非但没有让他有一丝沧桑感,反而磨炼出一种别样的醇厚气质。

  从事聋教育对曾应武来说,不仅是一份工作,需要慈悲和耐心,更多还是一种对男子汉的自我挑战。“因为我是普通师范毕业的,我的许多同学都去普通学校执教了,可我觉得聋人的学校教育至今不过一百年的历史,肯定更富有挑战性。”曾应武解释道。

  入职之初,带着求知者的心态,曾应武认真学习了沟通手语、聋知识、耳力损失等课程,但真正到课堂上讲授时,他还是发现有些吃力。“几乎不可能按照事前想象的进度教,还是沟通存在障碍,而且一旦孩子看不懂你讲什么,思路就很难集中。”曾应武每每上完一堂课,都觉得心力俱疲。

  对聋哑学生,首先必须要让学生们整堂课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看口型、看手语,才能保证学生看到他讲什么内容,为了做到这点,曾应武绞尽脑汁尝试过很多点子,甚至于经常自己制作一些小道具辅助教学,或者买一些玩具和零食奖励学生。“教学有法,但教无定法,在特殊教育中,更是如此,所以每位特教老师都必须摸索出自己的路子。”曾应武平和地说道。

  之前,曾应武一直教四到六年级的数学,而最近两年,由于教学需要学校让他改教英语,令他再次迎接新的考验。“聋哑孩子的学习任务比普通孩子们繁重,口语、手语都是生存必须要学会的语言,现在多了门英语,毫无经验的我带着孩子们一起学习和进步吧。”曾应武看起来非常乐观。

  有时跟学生交流犯了难,曾应武也有急的时候,但看着孩子清澈无辜的眼神,写满了对知识的渴望,甚至还有一丝无奈和悲伤,他便无论如何也发不起火来,最后往往会自我反省:“那些教盲人和教智力障碍的同行更加辛苦,我只需要跟孩子们的沟通能力作斗争,既为人师,应该更尽力才是!”

  我把青春献给你

  谭少勤 女 广州市至灵学校 从业22年

  拓荒往事:至诚所以至灵

  下塘西路近旁,高楼中一个小巷子进去,绿树古木掩映下,一扇铁门背后的院落便是广州市最老的、也是目前唯一的专供智力残疾孩子们上学的至灵学校。从1985年加入智残教育至今,从一名热血沸腾的19岁韶华女子到如今满脸慈爱、华发渐生的长者,谭少勤老师在这里度过了22年宝贵的青春,为智残教育们付出难以计量的心血。

  “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去工厂是最吃香的,但我却更愿意为残疾孩子的教育



做些事情,这是一个从未尝试的新鲜而陌生的领域,因此对当时年轻气盛的我更有吸引力。”谭少勤回忆道。然而第一次和自己的学生接触竟然是一种毫无预测的忙乱场面,面对四处乱跑、大小便无法自理的学生们,毫无教学经验的她简直束手无策。“梦想和现实差距很大,我开始不断调整自己的观念和心态,做特教老师不能单凭一腔热情!幸好,跟着特殊教育方面的专家们不断培训和学习后,我掌握了许多专业知识,从前期对学生的智力评估,到有针对性地进行学期课程安排,对特教的理解慢慢走上了专业道路。”谭少勤回忆道。

  谭少勤说她自己深深热爱着这个集体,因此这二十多年似乎过得特别快,每天似乎都有新的挑战,让她充满了干劲,“虽然许多智残孩子都缺乏自理能力,所以老师往往又要管又要教,每天下来都非常累。但我们这个教师集体非常乐观向上,跟大家共事这些年真的很开心!”

  谭少勤尤其庆幸的是自己家人对自己工作非常支持,即使是在怀孕期间,家人也曾担心她继续工作会影响胎教,但当时并未开口阻拦她的工作,等看到宝宝生出来健康又漂亮后,不仅不再担忧,而且比从前更支持她的工作了。“老师们这些年的至诚奉献才有了今天的至灵,因此我家人在同情孩子之余,也相信我多做一些会好人有好报。”谭少勤笑道。

  勤勉当下:快乐并痛着

  而今,在学校对3~18岁智障学生的系统教育结构日益完善后,谭少勤开始专攻自闭症儿童的学前教育个别训练,并已在自闭症教育圈内小有名气,甚至有家长从英国专门把患自闭症的孩子送回广州做她的学生。通过她2年来的启发,孩子进步了许多,“深入接触后,我发现孩子很有乐感,找到这个突破口后,我开始和音乐老师合作对他进行启发教育。如今他只要不开心,都会去弹钢琴发泄情绪。”谭少琴雀跃地说。

  在谭少勤眼中,每个学生都是落入凡间的天使,有着自己独到的长处。她骄傲地提到自己一个患自闭症的学生,当时不到4岁,终日不说话,要么就大闹,大小便也不能自理,可是有一次,当谭少勤温柔地哼歌“来,来,来,我们一起来……”孩子立刻起身,跑到隔壁音乐室去试探钢琴键,然后准确地敲出了她歌声的旋律……这简直是一个音乐神童呀,谭少勤抱着学生激动不已。谈到这里,她飞快转身去取出一本画册,指着几幅整齐的素描说:“这是我的学生朱鹏飞的画,看看多漂亮!比正常孩子还有绘画天赋呢!”还有一名学生,自己对英语很感兴趣,在至灵学校读到18岁,英文已经达到大二学生的词汇水平……谭少勤如数家珍介绍着,像一位母亲在夸耀自己出众的孩子。

  然而一瞬间,她的眼光又黯淡下来,喃喃道:“令我痛苦的是,我能发现孩子们的长处,同时在我教他们期间尽量培养他们,却不能进一步左右到他们今后的人生。”让智障的孩子最终走出社会、自食其力是谭少勤最大的期望,然而现实往往残酷,当学生们年满18岁离开学校,多数依然遭到家庭或者社会的歧视甚至遗弃,而谭少勤曾呕心沥血挖掘的闪光点,或许就此被永远埋没掉了。

  一米阳光的

  起承转合

  周海云 女 广州市盲人学校 

  从业11年

  起:只为一个朴素的梦想

  周海云老师有一个小灵通,却仿佛永远处于无人接听状态。“通常我会建议别人打我办公室电话,除了回家休息外,我都在学校,跟孩子们在一起。”她这样解释道。11年来,她从以校为家到学校家庭两点一线,一直过着朴素而单纯的生活,却始终自得其乐。

  这位在肇庆农村长大的老师,很小就把从事特殊教育当作自己的理想了。“当时村里有一些某方面残疾的小伙伴,我觉得他们其实很聪明的,但家里却自动放弃了他们,不让他们上学,而且,当时好像也很少听说哪里可以接纳他们去上学的,以至于很少有残疾孩子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周海云说她之所以初中毕业后选择报考南京特殊教育学校,就是梦想着学成后能回家开办盲人学习班。

  1996年毕业时,在校长的推荐下,她来到广州市盲人学校求职,本以为自己 希望渺茫,不想盲校校长与她见面后立刻拍板接受了她。“后来校长才告诉我,当时看我个子高,又黑又壮,一看就是朴实、能吃苦的样子,立刻觉得我是能胜任特教这份艰苦工作的人。”周海云笑着回忆道。

  投入工作后,最初几年,周海云一直以学校为家,白天教学,管理学校的录音教学设备,晚上陪学生住在学校。“在学校学习的知识与现实教育实践有很大差距,那段以校为家、与孩子们同吃同住的日子不仅让我迅速适应了盲教育的实践工作,还和住校的学生们拉近了距离。”

  承转:一起感受迷茫的日子

  对这名充满热情、积极进取的年轻老师来说,真正的担子和考验开始于2001年,学校决定试点“多重残疾儿童的特训班”,周海云第一个被分去负责筹办、招生和教学。“‘多重残疾’,顾名思义就是不止患有一种残疾。其实如果孩子出生就带有一种残疾,是很容易影响他别的方面发育而转为多重残疾的,如先天聋很容易导致哑、先天盲很容易影响智力或者认知的发育。”周海云解释道。

  特训班第一次招生,为幼儿园招来4名状况非常严重的多重残疾孩子。看着几名招来的新生,有的盲孩子5岁多了,智力却不到两岁,还有攻击倾向;有的不仅视力不好,还有语言障碍,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一向坚强乐观的周海云头一次感到极大的无助,连夜里做梦都在反复思考:我该怎么教他们?

  回想最初从事盲教研究时,周海云时常会自己带上眼罩,体会学生们在黑暗中摸索的痛苦和需要,而在多重残疾教育摸索的路上,周海云自己也一度陷入迷茫……“那段时间真的太着急上火了,急得我经常就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回忆到动情处,周海云眼睛有些湿润了。那是在怎样无助的情况下呀?用尽了所有的知识、全部的耐心,孩子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呆滞的目光看不到她满脸的焦虑;想要张开怀抱去温暖孩子,却换来孩子过激的反应,又抓又咬让她满手是伤……

  孩子之外,周海云还承受着更大的心理压力,首先是对教育不明就里的家长对她寄予的殷切希望。一个做珠宝生意的富商家长,孩子患多重残疾,不仅视力、智力、发音都有问题,还有自残举动。交到周海云的特训班一年后,通过悉心照顾和启发,孩子有了一定意识,吃饭时知道点头,上厕所后知道自己提裤子了。看到孩子有些进步,富商非常高兴,便向她提出要求:希望周老师能好好教孩子,让孩子长大后能接手他的生意。“我接受的美国教育专家的培训理念恰恰又是:要给家长希望,让家长看到孩子进步,从而配合教学。因此每每面对这样不可能达到的期望,让我非常为难,不知如何作答。”周海云无奈地摇摇头。

  合:让我给你一米阳光

  执著探索教育的周海云因此得到了许多培训和提高的机会,最近三年中,学校每年都派她去参加由中央教科所请的美国专家举行的培训,每年一次,每次学习一周,培训中周海云成了专家们“最难缠的学生”,她总是坐在第一排,本子上记满了密密麻麻日常教育中碰到的各种疑难问题。

  周海云不怕专家和同学吃惊的目光,反而时时为新学到的东西而雀跃:“专家往往不能告诉你直接的解决方法,而是告诉你该从什么地方去不停观察和尝试。”抱着这种理念去工作,她得到了不少发现:要时刻留意孩子的眼神和面部表情,为什么他们会忽然情绪失控呢?很可能是外界传递的信息太多太吵闹了,他们无法接受所以不安。

  即便是多重残疾的孩子,他的一切反应都是事出有因的,通过长期观察是可以总结出规律的,比如一个学生每当生活老师到面前就会抓狂,但只要生活老师不说话又没事,“后来我总结发现,原来这个生活老师说普通话,语调又很像孩子的妹妹,而这个孩子在家恰恰和妹妹是死对头,长期以来,导致原本健康的妹妹在家反而成了‘哑巴’……”找准病因后,周海云教起孩子来轻松了很多。

  如今,为人妻为人母的周海云更多体会到孩子是家庭稳固的关键。“我的一名学生家长就因为孩子残疾导致夫妻不和,一直闹离婚,当他们看见孩子在我们的调教下不仅可以自己吃饭,还能自己上下楼梯后,夫妻又重拾希望和责任,关系缓和了不少。”能给学生和家长带去希望之光,是周海云最开心最欣慰的时候。

  提到自己的孩子,周海云却充满了歉疚,今年上半年,忙于工作的她疏忽了对女儿的照顾,女儿在一次感冒住院后转成了支气管炎,善解人意的家人并未责怪她,她自己却时常反省。“以后要更好协调,多多兼顾工作和家庭才是。”说话时,周海云坚毅而充满爱意的神情,看起来那么灿烂、那么美。

  特教一线特别问卷:

  Q1:从事特殊教育需要些什么资质?

  专业知识和沟通技巧。特教老师完全没有照本宣科的可能,需要时时学习和观察,针对学生的不同病症和残疾程度对症教学。我提倡家长们也要掌握残疾知识,在幼儿时期一旦鉴定孩子有听力残疾,就要更早起步训练孩子的沟通能力。   ——曾应武

  敏感、耐心和恒心。我们要站在受教育的孩子的立场感受他们所需要得到的帮助,更要不厌其烦地训练学生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     ——周海云

  有爱心,还要有体魄。智残学生的教育除了讲究更细心的教学方法外,更是一份“保姆似的”工作,如果无法面对孩子时常的便溺,没有超乎常人的爱心显然不行。而稍微大点的孩子,每日就算抱上一两次,没有强壮的体魄也不行。

  —— 宋卫红 广州至灵学校校长 

  记者旁白:除去以上老师们所说的,目前从事特殊教育必须要有正式合格的特教教师资格才可以,以学历方面来说,有两种方式∶一、毕业于大学特殊教育学系或者专业;二、具备大学同等学力并修习过特殊教育学课程。

  

  Q2:从业最大的压力或者尴尬是什么?

  人们还是不太了解这一行。每次带学生们出去活动时,人们看见学生们带助听器或者打手语,经常会低声猜测道:这些老师一定也是聋哑人吧?也正是社会上许多人的不了解,让许多自尊心强的聋哑学生更自闭,为了看起来更像正常人,他们大多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带助听器。              ——曾应武

  面对这些身患多重残疾的学生,我常常感觉自己能力微薄,很难彻底挽救和教好他们。其实在国外,如果是视力、智力和行为多重残疾的孩子,是由专科医生和特教老师一起合作,以治疗为主,教学为辅的。国内目前给特教老师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也害怕因此耽误了孩子。              ——周海云

  令我觉得悲哀和无奈的是:不管是特教老师还是学生,只能在学校里找到平等和安慰,学校外的世界还是很难涉足。我们许多年轻老师最害怕带学生出去搞户外活动,如果是去动物园,他们经常叹气:哪里是他们带学生去看动物啊,简直是他们被大家当动物看……                     —— 谭少勤

  记者旁白:由于残疾的孩子们比普通人更加敏感,也更容易产生自卑等心理,所以他们往往在学校和同学中放松自如,出到校外就充满了不安和警戒,因此特教老师们不仅担忧学生们出校门后的人身安全,更加担心他们的心理健康,因此他们无一例外地希望社会人群能更多接纳、帮助和激励残疾人士。

  

  Q3:对自己的收入和生活水平满意吗?

  基本满意,相比普通小学教师工资来说,我们会多一笔特教补贴,我对生活的要求不是很高,所以已经足够。                         —— 曾应武

  个人生活方面我和家人都没有太高要求,我很少关注收入,大家能过我也能过。只是我更希望能有更多的钱投入到学校设施扩建中,因为目前无论学位还是床位都已经满足不了教学需要了。 

  ——周海云

  跟其他公办的学校相比,民办学校教师工资水平普遍比较低。我已经是这里最老、资历很深的老师了,全年平均下来一个月只有1800元,近两年我们从大学里招来的新同事只能拿到1300元,所以一些新来的年轻同事很快就辞职了,导致学校教师出现断层现象,我很担忧。             ——谭少勤

  Q4:从业以来感受到业内最大的改观是什么?

  令我欣慰的是:近些年群众对聋教育增加了很多常识,同时学校基础设施也有所改观,近几年,越来越多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的加入更壮大了特教老师的队伍。                      ——曾应武

  以前人民生活水平落后,对残疾儿童的关心和教育也不够,特教学校招生都要下乡挨家挨户劝说。现在随着生活水平提高和教育意识的增强,每年我们一公布招生信息,就有很多家长自动把孩子送来上学,许多家长为了孩子能接受更好教育专门从外地送孩子来广州求学呢。            ——周海云

  借用中国特殊教育界内有名的陈云英博士的一句话:很高兴看到广东特教老师不仅在于对学生基本的看管,还更多去运用现代化知识来帮助和提高残疾学生的生活能力和知识水平。  ——谭少勤

  Q5:对特教现状有何希望改观的地方?

  目前国内尚未对聋哑学生设置统一高考和录取,所以每年聋校的老师都会带领毕业班的学生“上京赴考”:挨个到国内一些设置了聋人教育的大学去考试,再挨个等待录取信息,劳师动众又耗费精力和财力。我们都希望能早些为聋人高考学生提供全国统一联考和录取的机会。

  此外,我希望更多人可以把手语当作一门外语来自愿学习,让更多的人主动接纳聋哑人士,增加与他们沟通的途径,减少他们的压力。   ——曾应武

  我有三点期望:一是希望整个城市注重盲道等公共设施的建设和维护,多一些体贴盲人,让他们能安全放心地融入社会生活;二是希望更多普通大学能够设置专业接收盲人,目前广州还没有能够接收盲人读大学的地方,学生们只能到青岛等遥远的地方去报考和接受高等教育;三是希望校舍能扩建,解决更多残疾孩子的入读问题。        ——周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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